方立天:学术成就归因于“不争而争”
发布日期:2014-07-08 16:55:34 来源: 作者: 编辑:

   著名中国哲学史家、宗教学家,中国人民大学一级教授,中国人民大学佛教与宗教学理论研究所所长,中国人民大学宗教高等研究院院长,中国人民大学宗教学和中国哲学学科的重要奠基人方立天教授,因病医治无效,于2014年7月7日9时26分在北京逝世,享年82岁。方立天的遗体告别仪式将于7月11日上午9时进行。

  三个转折点

  方立天1933年3月3日生于浙江永康。他曾总结,一生中有三个重要的转折点:1949年、1956年及1961年。

  1949年方立天初中毕业,次年来到上海,在财政系统的干部学校(华东税务学校)学习,念了几个月就留校工作,后被调入马列主义教育室当助教,讲中共党史、联共党史、哲学、政治经济学四门课程。被赶上阵的方立天只得先去复旦听相关课程,回到学校再现学现卖,也颇受学生欢迎。

  相比1949年的革命锻炼,1956年则是学术大门的打开。这一年国家号召向科学进军,鼓励在职青年报考高校,方立天不顾校领导反对,以同等学力报考了北大哲学系。

  “我考试前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思考,就是根据我的条件怎么准备这次考试。首先政治我没有什么问题;历史、地理,我把高中的课本都拿来系统地学了一遍;语文,我估计题目就是鼓舞大家前进,弘扬集体主义精神这些方面的。我准备的题目和后来考试的题目基本上是一致的,所以我已经有了腹稿。最大的问题是要考数学,数学要作为参考分。补习高中的数学我是来不及了,不过我考虑初中的题也会出一点,我要是把里边初中的分数拿下来就可以作为参考。所以我就把初中的东西复习好,结果好像差不多。”方立天曾总结自己如何以初中学历考进北大。

  进入北大被他看做自己的学术新起点:“在中国哲学领域,冯友兰先生亲自为我们讲授了‘中国哲学史’,张岱年先生生前对我更是耳提面命,多有教诲。在佛学领域,汤用彤先生和任继愈、石峻先生都曾给我以直接的教导和影响。此外,陈寅恪、陈坦、吕澂等先生的佛学著作,是我案头不可或缺的,也使我受益良多。”在从教50周年研讨会上,方立天回顾了自己的求学生涯。

  1950年代后期,北大要求老教授给本科生上课,冯友兰特为1956级学生开设“中国哲学史”,而方立天正是56级2班的课代表,有较多接触、讨教老师的机会。他曾问冯友兰,怎样才能学好中国古代哲学,冯友兰回答:“要把中国古代哲学中好的东西发掘出来,加以继承和弘扬,那才叫本事。”

  “这句话对我来讲有指明方向的意义,我这一辈子就是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学术研究的。”方立天后来总结。

  五年大学,因为运动,上课时间不过两年半,但方立天在哲学系学习的同时在历史系听了一年多的课,还充分利用图书馆自学。相对当时对知识分子“又红又专”的要求,方立天属于不红不白的“粉红色道路”,为此遭到批判。1961年毕业时,他因为觉得留京无望,将志愿都填成了青海。而这一年之所以成为第三个转折点,是因为方立天意外地被分配到人大中国哲学史教研室,可以继续自己的研究,而不用改行教马列政治课。

  “三年不出好文章就走人”

  1961年的京城四校排名还是人北清师,人大地位最高,其教学规划需要中央政治局讨论通过。对老师的要求也高。以哲学史教研室为例,不仅要能通讲从先秦到现代的哲学史,还要有研究重点、专业分工。系主任对方立天说,三年不出好文章就得走人。

  方立天报的是魏晋南北朝隋唐方向,这一断代的最大特点是佛教的传入和儒释道三教格局的形成,因其难度大,没有同事报这个方向,“我就说我来吧”,“我想三年拿东西,也就佛教有成果。”

  但除了幼年浙中农村的民间宗教氛围,与大学时任继愈两个小时的辅导,方立天对佛教知之甚少,他意识到自己首先需要补习佛教知识。当时中国佛学院在法源寺开课,方立天向院系领导申请后前去旁听,亲聆大师传道,体察僧人的修持实践,副院长、学者周叔迦还亲自开书单,让其定期汇报。方立天曾回顾这8个月的学习收获:“第一是增加了佛教的知识,第二是了解了佛门的生活,对他们的人格和修养有了直接的体验。我对佛门有一个直接的、感性的认识。这样我对佛教的观察角度就不一样了。”

  有说法称1961年的佛学为“险学”,而与方立天相交多年的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北京大学宗教研究院名誉院长楼宇烈认为此说不确。“当时任继愈先生就有几篇文章批判近代学者的佛教研究,毛主席看了之后还批示应该加强宗教研究。所以那一时期宗教研究虽然比较谨慎,但还是被重视的。像我1961年上半年还在农村,下半年就被调回参与编《中国哲学史》了。当然方老师能去佛学院进修,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作为一名青年学者,方立天最初采用的研究方法是从个案入手,从研究魏晋南北朝以来的佛教高僧开始,进入整个佛教历史。1964、1965年,方立天相继发表学术论文《道安的佛教哲学思想》、《试论慧远的佛教哲学思想》,前者发表在《新建设》,相当于现在的《中国社会科学》,后者发表在《哲学研究》,“要不就不发,发就在最好的报刊杂志上发。”方立天曾回顾当时投稿的心态。

  《试论慧远的佛教哲学思想》后来被美国的《中国哲学研究》翻译转载,而据说解放后十余年来被《中国哲学研究》转载的论文仅有三篇。在当时的学术会议上,有老先生惊讶于方立天的年轻,“这时心里有很大的充实和满足。”方立天回忆。

  但虽然三年内写出了好文章,方立天还是不得不“走人”:四清运动开始,他被下放西山农场;“文革”开始后,他被下放江西,1972年回京并进入北师大,直到1978年人大复校,才回到人大,继续佛教研究。

  上世纪80年代以来,方立天发表的文字有400多万字,论文350多篇,重要作品已被汇编为《方立天文集》,其研究被视为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佛教哲学研究的最高水平。除了人物研究,方立天还着力整理佛经、古籍著作,他与石峻、楼宇烈等师友一起编辑的《中国佛教思想史料选编》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流行的佛教资料集,而其《华严金师子章校释》则获得国务院古籍整理规划出版小组组长李一氓的高度评价,不仅为其撰写书评,还称之为古籍整理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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