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无自由的秩序终将制造出自己的反对力量
发布日期:2015-07-25 12:24:43 来源:共识网 作者: 编辑:胡擎银

  1961年我作为一名年轻学者去堪萨斯城做讲演时,拜访了杜鲁门总统。我问他,在他担任总统期间,哪件事最令他感到骄傲。杜鲁门回答说:"我们彻底打垮了我们的敌人,随后又把他们拉回到国际大家庭中。我认为,只有美国才会这样做。"

  杜鲁门总统深知美国拥有巨大的实力,但最令他感到骄傲的是这一实力所包含的人道和民主价值。他更希望后人铭记他是因为美国与敌人实现了和解,而不是战胜了敌人。

  杜鲁门之后历届美国总统都做过类似的表述,他们都对美国在历史进程中表现出来的类似品质感到自豪。这一时期的大部分岁月里,他们致力于捍卫的国际大家庭反映了一项美国共识:不断扩展合作型秩序,各国遵守共同的规则和准则,实行自由经济体制,誓言不再攫取他国领土,尊重他国主权,建立参与型的民主治理体制。

  然而今天这一"基于规则的"国际体系面临诸多挑战。我们频频听到各方面的呼声,促请各国在一个共同的体系内"尽自己应尽的一份力量",遵守"21世纪的规则",抑或充当一个"负责任的利益攸关者"。这反映了该体系没有一个各国均认可的定义,对什么是"应尽的"力量也没有一致的理解。

  当今时代锲而不舍,有时几乎是不顾一切地追求一个世界秩序的概念。世界混乱无序,各国之间却又史无前例地相互依存,从而构成了种种威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扩散,国家解体,环境恶化,种族灭绝现象层出不穷,以及有可能将冲突推向人类无法控制或无法想象地步的新技术正在扩展······

  种种不受任何秩序约束的势力是否将决定我们的未来?

  不同类型的世界秩序

  1、欧洲:威斯特伐利亚会议

  从来不存在一个真正全球性的“世界秩序”。当今时代的所谓秩序源于近400年前在德国的威斯特伐利亚召开的一次会议。

  此前中欧地区的教派冲突和政治动乱持续了一个多世纪,最终酿成了1618—1648年的"三十年战争"。这是一场各种政治和宗教争执相互交织的战争,卷入其中的各方针对人口稠密地区发动了"全面战争"。中欧将近四分之一的人口死于战火、疾病或饥饿。

  筋疲力尽的参战各方于是召开会议,为制止流血做出一系列的安排。因此,当代世界的形态大致是在欧洲形成的:

  一批多元化政治单元探索用于管控自身行为、减缓冲突的中立规则,它们中间没有一方强大到可以战胜所有其他对手,很多政治单元信奉截然不同的哲学,或者有自己独特的信仰。

  威斯特伐利亚会议建立的和平反映了各方对现实的妥协,它以一个由独立国家组成的体系为基础,各国不干涉彼此的内部事务,并通过大体上的均势遏制各自的野心。

  在欧洲的角逐中,没有哪一方的真理观或普适规则胜出,而是每个国家各自对其领土行使主权。各国均把其他国家的国内结构和宗教追求当作现实而加以接受,不再试图挑战它们的存在。

  欧洲为结束自己大陆上的战祸所做的努力催生了近代世界的智慧:避免对绝对价值做出评判,转而采取务实的态度接受多元世界,寻求通过多样性和克制渐渐生成秩序。

  2、中国:天下大同

  在欧亚大陆上与欧洲遥遥相对的另一端,中国位居自己建立的等级分明、理论上具有普适性的秩序中心。这一体系已经运行千年。早在罗马帝国一统欧洲时期,中国已存在这一体系。它不是建立在各国主权平等基础之上,而是基于自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观念。

  根据这一观念,不存在欧洲意义上的主权,因为皇帝统御"天下"。皇帝位居一个独一无二的、全天下的政治和文化等级制度之巅。

  这一等级制度从位于世界中心的中国首都向外辐射到人类居住的所有地方。根据其他地方的人对中国典籍和文化体制的熟悉程度,分别把他们视为开化程度不同的蛮夷。

  这种观点认为,中国的灿烂文化和繁荣经济令其他社会拜服,吸引它们前来与之建立关系。中国可以通过掌控与它们的关系号令世界,进而达到"天下大同"的目标。

  3、伊斯兰世界

  在欧洲与中国之间的大部分地区,伊斯兰教的世界秩序观占统治地位。伊斯兰教也憧憬建立一个一统天下、消除战乱的单一的神授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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