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承认自己抗压能力不强,她不愿意白天被骂,晚上就在酒店早早睡觉,她要为情绪找一个出口,她发现“去人多的地方心里会好受一些”。
每晚下班后,她就会坐着公交车从世贸天阶去三里屯吃饭,最初她经常自己独自买一个披萨边走边吃,或者一个人在路边吃麻辣烫,后来她发现原来很多人都是一个人,于是就开始主动和别人聊天。
一次,菜菜拿着一个鸡蛋灌饼走在三里屯的路上,一个德国人走过来问她在吃什么,菜菜主动给他尝了一口,之后他们就坐在咖啡馆里,聊了三个小时,至于聊些什么她早已记不清楚。她只是记得,有人陪的时候,生活不会那么寂寞和无聊,哪怕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时,她也和男生回家,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后来,菜菜在一次外地旅行中开始了第一次 性 体 验,“那简直颠覆了我的想象,我要把23岁以前浪费的时光补回来。”三里屯的 “性” 就像大麻一样,一旦开始就会让人上瘾。
回到北京后,这个身高1米57的女孩站在椅子上和1米95的德国帅哥亲吻,一年里,她在15个陌生人身边醒来。“我只是想要帅的男生。”在三里屯,菜菜亲吻了数不清的嘴唇,分别和两个男生恋爱,可两份爱情都只保持了1个月。
来这里的外国人也深谙三里屯各取所需的交易,早已难再付出真心。菲律宾人Peter是三里屯的典型玩咖,一个晚上,这个满身肌肉的男人可以把3个女孩带离酒吧。
23:00 比小说还荒谬
千姿百态的狂欢日复一日,人们似乎能在三里屯找到另一个自己,这里成了他们平淡人生中的一次超级冒险。
荷尔蒙在每个人的身体里跳跃,当酒精和音乐清空人们的大脑,一些人便获得了白天找不到的存在感。每个月,三里屯的酒吧和夜店要举办数不清的派对,酒吧老板David把一位熟客叫做“派对女王”,因为她不会错过任何一场狂欢,她喜欢把外国帅哥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车接车送。她是在三里屯发现有人需要她。白天,她是一位30多岁的高中计算机老师。
晚上11点,新来三里屯酒吧半个月的服务生向军,第一次见到客人跳起钢管舞,那是一个40多岁的女人,她的五官在闪烁的灯光下模糊不清。舞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在疯狂的音乐声中,她的舞蹈才显得不那么尴尬。这时,终于有一个女孩跳上另一个酒吧那个将近1米高的舞台,她穿着紧身豹纹吊带裙,在10秒内甩了25次头发,这时音乐已经达到125分贝,聊天变得不可能,但也没人在乎是否要开口讲话。
酒商Paul已经喝下4升啤酒,吐了一次,他希望能卖掉2000箱啤酒,让酒吧经理和他签下一张20万的合约。与此同时,“脏街”路口的桔色 成 人 用品店5分钟内卖出了2254元的 性 用 品。
在酒精的作用下,荒诞的气息在三里屯蔓延。有人带着女朋友来到酒吧,却和另一个女子发生了关系。有人来这里捉拿“小三”,却发现自己和“小三”都不是原配。小蕾目睹了这些荒诞的故事,从中获得了无数的写作灵感。这里的故事远比她笔下的小说和剧本荒谬、失智得多。
为了收集素材,小蕾愿意请一些陌生的“漂亮女孩”喝上一杯,听她们讲述自己复杂又极其简单的情感故事。“她们的痛苦,几乎都是因为价钱没谈拢。她们似乎对生活有所误解,以为灯红酒绿才是人生的繁华。”
在一些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尽管每个人的表情都难以辨认,但他们的精神又深层相似。在一家高档酒吧的一个卡座上,至少坐着5个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孩,她们有着几乎一样的尖下巴、大眼睛和饱满的双颊。“这些整过容的脸上,欲望更加明确,她们所有的 快 感 都来自于钱。”
小蕾抽了一口烟,讲了一个从“外围女”口中听来的故事。一个刚刚拿到一笔遣散费的工薪阶层,每晚在三里屯挥霍。10天后,他变成熟客,和其中一个女孩开始了短暂的包养关系,一个月他要付出3万元。而女孩没有想到,这一个月竟会如此“辛苦”,因为男人要求每天见面。其实,这3万元对男人来说是一笔大开销,他希望“物尽其用”。而“一般包养一个月只需要见面三四次,他居然天天有空。”这场交易让双方都觉得亏了本。
2005年,三里屯派出所开始打击三里屯附近的站街女。如今,更多的漂亮女孩变成了“外围”和“嫩模。”在这里,包养关系可以飞速建立。在一家灯光明亮的餐厅里,一个男人一边打量一瓶红酒,一边问站在旁边的女孩:“多少钱?”女孩面无表情地说:“5000块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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