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豪威尔的淡然是正确的,但在冷战风紧云骤的背景下,民众的恐惧也有情可原。艾森豪威尔即将卸任之际,美苏之间导弹差距的说法几乎不攻自破,美国拥有了先进的侦察卫星,北极星潜艇下水,三位一体的核打击体系更加完备,印证了艾森豪威尔在苏联发射卫星之后的断言:我们起步晚,但是会很快超过他们。
苏联卫星造成的“导弹差距”更多的是一种神话,在艾森豪威尔谨慎的领导下,美国没有陷入大规模扩军的狂热。而肯尼迪及其后来的约翰逊将美国带入越南战争的泥潭,造成了美国衰落的事实,并带来了一种难以治愈的“越南综合症”。冷战期间,共和党总统似乎更倾向现实主义,艾森豪威尔如此,尼克松亦如此,反倒是民主党总统在战争问题上显得不谨慎。这与冷战后共和党在外交政策的转向大异其趣,尤其是小布什总统频频发动愚蠢的战争有根本不同。
(二)越南的梦魇
从1965年美国大规模介入越南战争之后,美国在越南战争的泥潭中越陷越深。美国不仅在外交上陷入了被动,而且国内政治共识也在分裂。后来尼克松总统扮演了当下奥巴马的角色,对美国进行战略收缩,从越南撤军,要求盟国承担更多的义务。
曾经参与越南战争决策的前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在回忆录中写道:“当一九七三年美国最终离开南越时,我们失去了五万八千名男人和女人,我们的经济由于多年沉重和不适宜的战争支出受到了严重损害,我们社会的政治统一遭到破坏,几十年都不会恢复。”这是对越南综合症的最佳描述,一个超级大国为何会在小小的越南折戟沉沙呢?共产主义的魅影以及强权政治的古老传统让美国人如同“温水煮青蛙”般地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
曾担任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的富布赖特认为,越南战争是一场徒劳无益的十字军东征,“长期以来,我们的决策者把印度支那战争看作是中国的解放战争学说的一项检验,因而把它看成是中国征服亚洲的庞大战略中的一场代理人战争”。就像堂吉诃德与风车作战一样,美国在越南撞得鼻青脸肿,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经济状况持续恶化。
1971年5月,美国出现了自1893年以来的贸易赤字,越南战争尚未停歇,大量的财富被消耗在战场上,与之相关的另一个战场的危机更加严重,那就是美元危机。二战结束后建立了以美元和黄金为基础的货币体系,美元获得了如同黄金一般的地位,但是美元与黄金挂钩的做法导致一个问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特里芬难题”:美国只有通过逆差才能输出美元,但如果逆差过大,国际货币市场就会对美元的币值稳定性持怀疑态度。
布雷顿森林体系中的两难选择一直让美国历届总统挠头,尤其1960年代之后,日本和西欧经济复苏,美国在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受到挑战。随着西德经济的快速发展,马克也在升值,为了与美元挂钩,德国央行需要购买美元以维持马克与美元之间的比价,但是形势比人强,马克升值是市场的选择,投机马克的人都赚钱了,美元的强势地位受到挑战。
德国央行购买美元的压力日增,欧洲美元的额度在飙升,几百亿美元在欧洲资本市场“流窜”,美联社的记者称:“欧洲美元的巨大水塘正在欧洲泛滥。”由于美元定价过高,美国出口受阻,贸易逆差依然继续,国内经济动力不足,而欧洲市场对美元的认可度在下降,在欧洲旅行的美国人发现,一直坚挺的美元在欧洲不那么受欢迎了。
尼克松必须采取措施才能挽救美国经济的颓势,1971年8月,尼克松将总统经济顾问召集到戴维营商讨对策,起草经济咨文。8月15日,尼克松突然在电视上宣布,终止“黄金窗口”,切断美元与黄金之间的关系,对多数进口商品征收10%的附加税。
尼克松事实上埋葬了布雷顿森林体系,欧洲盟友对于“尼克松冲击”大为震骇,连他最亲密的盟友基辛格事前都不知晓,这是尼克松的一贯做法。埋葬布雷顿森林体系是帮助美国走出困境的关键一步,尼克松也不知道会带来何种后果,就像时任副财长的保罗·沃尔克在巴黎副部长级会议上所表示的,美国没有解决危机的方案,这与蛮横的流氓做法又有什么不同呢?
精明的基辛格料定欧洲国家并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因此,他建议就货币问题进行一次最高级别的会谈,为了防止欧洲国家一致对外,会谈应该采取双边而非多边的形式。如基辛格所言,关键的经济决策绝不是技术性的,而是政治性的,法国虽然不是经济强国,但是却有政治地位,因此,美国需要从法国突破。通过与法国谈判并达成协议以确立蓬皮杜在欧洲的领导地位,当然协议是有利于美国的。
美国派出了不擅长经济事务的基辛格与一流财经专家出身的蓬皮杜讨论货币制度改革问题,令基辛格大感意外的是,他不仅埋葬了布雷顿森林体系,而且还基本确定了主要货币间的汇率,无知者不仅无畏,而且还有可能卓有成效,基辛格真是范例。
令美国人大感意外的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后,美元的地位居然没有受到削弱,一直困扰美国好几届总统的烦恼丝居然被尼克松给斩断了。尼克松本人对外交和安全更感兴趣,在他的回忆录中几乎对斩断黄金与美元的联系只字未提。由于没有可以替代美元的货币,因此,国际贸易和投资中美元依然是主导货币。在慌乱中的临时决策居然改写了国际货币的历史,美国人应该感谢尼克松的鲁莽之举。
不过,无论《第一滴血》中的兰博多么勇猛无敌,都无法掩盖美国在越南的失败,只有当美国从强权的麻醉剂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越南综合症才慢慢治愈。如富布赖特所告诫美国人的:“让我们希望不要再起飞了,只要重新站起来就行了,站着本来是自然赐予我们的姿态。”
(三)“衰落论”是解毒剂
“美国衰落论”就像感冒一样周期性引发美国社会的头痛、咳嗽,即使不打针吃药也能够自愈。从越南战争以来,美国又经历了几次衰落论的侵袭: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而美国则在伊朗丢尽脸面;20世纪80年代欧洲和日本经济增长迅速,“日本第一”成为美国的梦魇;1991年海湾战争虽然大胜,但是却是“乞讨”盟友出钱打赢的;2001年9·11之后,小布什发动两场战争让美国的软实力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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