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市场经济下的政府与市场关系
在市场经济制度下，如何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是一个重大的问题，是市场经济能否正常运行、经济社会能否健康发展的关键所在。我们国家实行改革开放后，如何正确地处理这两者的关系也一直是我们所面临的重大问题。1992年10月，党的十四大提出，“要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经济体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对市场在资源配置中作用的定性从“基础性”上升为“决定性”，这意味着在改革开放实践中我们认识的深化，这对于进一步深化改革，完善和健全市场经济制度无疑是有重大的意义。其实十四大提出的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与后来的提法并没有实质性的不同，我们如果能够切实地实现这一目标，何劳还要更多地在措辞上进一步做文章?换一种提法固然可以也属必要，但更为重要的是要把它落到实处，否则仍然是换汤不换药，一张空头支票而已。
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或决定性作用，这是从社会经济发展实践中尤其是现代的社会经济发展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规律性认识。然而，强调市场的作用并不是意味着可以忽视政府的作用。实际上，即使是在早期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中，政府的作用也是不可或缺的。后来随着现代社会经济的发展，经济事务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需要政府在其中发挥宏观调控的作用，并提供大量的公共产品，因此政府的作用变得越来越大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不妨用相声表演中的捧哏与逗哏的关系作比拟：虽然从“戏份”上说是以逗哏为主角，从头到尾都主要是他在“逗”，但捧哏的作用也是十分重要的，表演过程的起承转合都由他来完成，甚至在重要的关节他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正为如此，相声艺术又被称为“三分逗，七分捧”。在市场经济中，经济活动的主角必须是独立的市场主体，市场必须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或主体性的作用，政府不能喧宾夺主，也不能越俎代庖，即必须是一个有限的政府;但是在宏观调控领域，在公共产品的供给方面，政府又必须有效地发挥作用，否则市场的主体作用也发挥不出来，社会问题就会堆积如山，即必须具备一个有效的政府。一个国家能否正确地处理这两者的关系，是其经济社会能否得到持续、健康发展的关键所在。本文分别从早期市场经济中政府的作用、现代市场经济中政府的作用、后发现代化国家中政府的作用、社会民主主义国家中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计划经济国家在转轨过程中政府的作用这五个方面对这一问题进行论述。
一、早期市场经济中政府的作用
在十八世纪，以亚当·斯密为代表的早期资产阶级经济思想主张实行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要把政府的作用减少到最低的限度，甚至认为“管得最少的政府就是最好的政府”。亚当·斯密在《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一书中提出，在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的引导下，人们会尽可能按照最适合于全社会需要的比例，把资本和人力分配到不同的行业中去，从而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他认为，人们从追逐自己利益的动机出发，在客观效果上却使社会上所有人的利益都达到了最大化。在亚当·斯密看来，在市场经济中政府只须要起到一个“守夜人”的角色：1、保护本国社会的安全，使之不受其他独立社会的暴行与侵略;2、保护人民，不使社会中任何人受其他人的欺负或压迫，即设立一个严正的司法行政机构;3、建立并维持某些公共机关和公共工程[1](254)。在资源配置的过程中，要让市场充分地发挥作用，由资源的稀缺程度和供求关系决定其价格，在价格自发形成和企业自由竞争的机制下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对于政府而言，一方面是要维护正常的市场秩序，建立起保护私有财产的产权制度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制度，使市场主体的契约权利得到保护，使市场的交易费用得到降低;另一方面提供市场主体无法提供的公共产品，如国防、警察、基础设施等领域，即解决市场失灵的问题，这也是在自由放任的早期市场经济中政府职能的题中应有之义。这种市场经济模式也许曾经存在过，即便如此，它也是在英国这样已经建立起了民主、法治制度的国家才能产生。在这样的国家，政府的权力已经受到了有效的限制，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已经得到了厘清，这样政府就可以有所有，有所不为，即在资源配置的过程中政府不干预市场主体的具体经济活动，让市场自发地发挥作用，而对于维护市场秩序和提供公共产品等这些必要的公共职能则又能够发挥应有的作用。同时，当时英国由于商品经济的充分发展，产生了一个强大的第三等级即从事工商业的资产阶级，他们刚刚在政治上取得相应的权力，因此，自由地发展市场经济就成为他们提出的一种历史必然要求。可以说，发展资本主义，实行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模式所需要的各种条件在当时的英国都因缘际会地汇聚到了一起，所以它能够迅速发展起来，率先实现了现代化。而在当时的其他国家和地区，这些条件并不具备：资产阶级尚未发展壮大起来，民主和法治仍然付之阙如，一方面政府的权力没有受到有效的限制，仍然控制着大量的社会资源，仍然对经济活动实行各种形式的管制，另一方面政府在维护正常的市场秩序和提供必要的公共产品方面的职能并没有有效地履行起来。因此，它们发展资本主义和市场经济的道路不可能与英国一样，一定会有自己独特的方面。而这同时也会带来偏离正确发展方向的危险，譬如，在缺少民主和法治的前提下，政府会过多地掌握社会资源，过分强调政府在发展市场经济中的作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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